纵览长河千秋韵

一诗写尽华夏魂

——读马华松《黄河颂》有感

文/郑宝梅

  黄河，自亘古洪荒奔涌而来，以其磅礴之势和一百二十五万年的漫长岁月，繁衍滋养着万物生灵，成为华夏大地最雄浑的生命动脉。

  当读完马华松的《黄河颂》，我恍若痛饮一坛陈年烈酒，从喉头热到胸腔，每一个毛孔都浸透了酣畅——这不是普通的诗行，而是一场与文明血脉的对饮，是诗人捧起黄河之水酿成的精神醴酪，让千年河魂在字里行间奔涌激荡，令人醉得通透、醉得淋漓。

  千年诗河：各领风骚的断章绝唱

  自《诗经·魏风》写下“坎坎伐檀兮，置之河之干兮”的质朴民谣，黄河便成为华夏儿女精神世界的重要图腾。历代诗人对她的咏叹从未停歇，却往往如“管中窥豹”，在特定的时空坐标上定格她的侧影。

  唐朝诗人李白“黄河之水天上来，奔流到海不复回”（《将进酒》），以浪漫主义勾勒出黄河之水的磅礴气势，将其化作人生豪情的注脚；王之涣“黄河远上白云间，一片孤城万仞山”（《凉州词》），在边塞的苍凉中赋予黄河以壮阔的地理符号，成为大漠孤烟的背景板。北宋诗人王安石在《黄河》中写下“派出昆仑五色流，一支黄浊贯中州” ，通过对黄河壮丽而又雄浑的自然景象的描述，展现了诗人对自然力量的敬畏。金末元初的元好问以“黄河九天上，人鬼瞰重关”（《水调歌头》），在战乱后的山河破碎中，赋予黄河悲壮的历史底色；清代林则徐“黄河东走汇百川，自来表里太行山”（《出嘉峪关感赋》），则在流放途中借黄河的奔涌，抒发生命不止的坚韧。

  这些诗词如散落的珍珠，各美其美，但受制于篇幅与时代视角，它们大多聚焦于某一河段、某一历史截面，或是诗人个体的情感投射，未能真正将黄河作为一个贯通时空的整体来书写。              

  《黄河颂》：熔铸万川的史诗重构    

  诗人马华松的突破，正在于以“通史式”的视野，将千年断章连缀成璀璨长卷：

  时间维度：从神话到今朝的文明长歌 。 诗中既有“女娲补天遗彩石，黄帝铸鼎留丹丘”的上古传说，将黄河与中华文明的起源绑定；亦有“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”的典故，具象化黄河作为“母亲河”的早期奉献；更追溯到“冷兵器的刀伤”“热兵器的弹痕”，让近代民族苦难成为黄河精神的注脚，直至描绘“新时代黄河壮美画卷”。这超越了历代诗人对某一朝代或个人命运的感慨，使黄河成为承载整个民族记忆的“活化石”。

  空间维度：从源头到入海的地理全景。 不同于“一片孤城万仞山”的边塞特写，或“九曲黄河万里沙”的中游印象，《黄河颂》展开了一幅完整的地理画卷:从“巴颜喀拉山的雪冠”出发，写“湟水激荡的峡谷”“河套平原的稻浪”“龙门石窟的佛光”，直至“东营入海口的鸥鸟翔集”。诗人的笔触如黄河之水，流经高原、峡谷、平原、湿地，让读者随河道起伏，遍览黄河流域的地貌变迁与人文景观，真正实现了“从头写到尾”的空间全覆盖。

  精神维度：从自然之河到民族魂魄的升华 。 历代诗词多停留在对黄河“形”的描摹（如“浊流宛转，结成九曲连环”），而《黄河颂》则深入其“神”的内核：她既是“哺育了仰韶彩陶、马家窑陶罐”的文明孵化器，也是“用惊涛骇浪怒吼出《黄河大合唱》”的抗争号角；既是“泥沙中沉淀着朝代的兴衰”的历史见证者，也是“新时代堤岸上映照的万家灯火”的守护者。这种从自然属性到文化象征、从地理概念到精神图腾的层层递进，让黄河的形象超越了具体的时空，成为中华民族“伟大而坚强”的永恒象征。

  当断章成为长卷：在对照中看见“前无古人”的气魄

  如果说昔日诗人是“各取一隅，各抒其怀，各美其美”地描绘黄河的某一面，那么《黄河颂》便是“纵观古今，统筹全局，美美与共”的通史诗篇，且以更宏大的格局让所有碎片各归其位。王之涣的“黄河远上白云间”，在诗中化作源头的“雪域冰川”；刘禹锡的“浪淘风簸自天涯”，演变为中游“裹挟泥沙奔腾的怒吼”；冼星海的《黄河大合唱》，则成为近代篇章中“凝聚民族力量的战歌”。        

  诗人以“通览者”的视角，让黄河在神话、历史、现实的交织中获得了纵深感，在自然、人文、精神的叠加中获得了立体感。这种“前无古人”的书写，不仅是对黄河诗词传统的致敬，更是一次大胆的超越——当所有诗人都在为黄河“局部特写”时，马华松选择为她绘制一幅“全息肖像”，让后人得以在一首诗中看见她的全部面容：她的诞生与成长，她的馈赠与苦难，她的咆哮与低吟，她的过去、现在与未来。

  合上《黄河颂》，眼前浮现的不再是某句诗、某段景，而是一条贯穿华夏文明的长河，在诗人的笔下奔涌成永不干涸的精神洪流。这让我想起艾青的“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？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”——马华松这位喝着黄河水、沐着黄河风长大的三门峡人，对黄河深入骨髓的爱，恰是将这种深沉化作了纵贯几千年的诗行。

  读罢全诗，恍若经历了一场醉意醺然的精神漫游：初读如烈酒入喉，被其气吞山河的磅礴震得心头发烫；再品似回甘漫涌，那些沉淀在河底的文明密码在血脉里层层苏醒；最终化作一声酣畅的长叹——原来被黄河文化熏陶的过程，本就是一场与千年涛声的对饮，当诗行与心跳共振，我们早已在微醺中与民族的魂魄紧紧相拥。    或许，这便是马华松《黄河颂》的终极意义：它不仅是一首诗，更是一部关于民族、关于文明、关于永恒的精神启示录，让每个读诗的人，都能在醉意中看见自己的来路与归途。        2025年4月23日世界读书日

  作者简介:郑宝梅，三门峡市原保密局局长